第4章 第4章
就在宋小元在暖阁里对李景安谆谆教导的时候，叶庭舟那边却是一片死寂。
叶庭舟斜倚在床头上，淡淡地瞥了一眼站在床边的裴逸：“你今日来，该不会是来劝我想开点的吧？”
裴逸摇头，眉眼间带着几分无奈：“我知你是个执拗的人，越是有人劝说，你越听不进去，更何况，这是你和长公主之事，我一个外人，也无法说什么。”
“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，”
裴逸垂眸，看向自己身上盖着的赤色鸳鸯锦被，“你自小便陪在陛下和长公主身边侍奉至今，情分自然比我这个庶民深厚得多。更何况长公主下嫁于我，旁人也只道是我高攀，所以我又有什么脸去挑剔这门亲事呢？”
“庭舟，”这时候裴逸叹了口气，“我知道这门亲事你一直心存不满，长公主也的确有些冒失，但她对你痴心一片，只不过是因为年幼，又被太后和陛下宠坏了，在你这里受了冷遇，所以才会做下诸多错事，她到底还是你的妻子，你又何必……”
“我的妻子？！”此时叶庭舟打断他的话，笑得讽刺而苍凉，“她可是金枝玉叶的长公主殿下，我叶庭舟，不过是个她手里的玩物，是她开心了就搭理，不开心就弃之不顾的阿猫阿狗！我有什么资格让她做我叶家的媳妇，我叶庭舟的下堂妇？我何曾敢让长公主做我的妻子？！”
他说得激动，竟开始大声咳嗽起来，裴逸连忙给他倒了杯水，扶住他喝下去，他抚着叶庭舟瘦得硌人的脊背，眉头微蹙：“你这又是何苦……事实已经无可挽回，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？若是再损及自身，你让顾先生如何想呢？”
听到裴逸说起顾先生，叶庭舟猛地攥紧被角，“自从我成为驸马，再也无缘中书阁的时候，就已不再是先生的学生，先生，也不该有我这样的学生……”
裴逸看着叶庭舟，并没再说什么，只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，递到他手里。
看见玉佩上熟悉的竹叶纹路，叶庭舟不由得一愣：“这不是……”
“这是你及冠之时先生赠与你的成人礼，记得你曾与我说过，先生送你这玉佩，是希望你与这翠竹一般气节高尚，不折不弯，当时你迎娶公主之时，心灰意冷，让我把这枚玉佩送还先生，说自己辜负先生期望，已经不配再做他的徒弟，当时我将这玉佩送还，可是前几天，盛先生却又交还于我，让我把这玉佩还给你。”
叶庭舟听罢，眼眶倏地红了：“先生……有说什么吗？”
“先生并没多说什么，只是说竹在何处，都是竹，在何处，都是君子风骨。”
裴逸回答道：“盛先生并没有对你失望，也并不觉得你成为驸马就玷污了先生的门风，即便不能走仕途为晟朝效力，可在先生心中，你一直都是他的得意门生。所以庭舟，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，当是为了先生，你也不该这般自暴自弃了。”
叶庭舟此时已然呆滞，眼泪却流了满脸，许久之后，他低下头，声音带着些许崩溃：“先生养我育我二十余载，我却不能报答先生大恩，如此不孝不义，我又有何颜面活在世上！”
“庭舟。”裴逸握住他肩膀，温声让他冷静下来，“先生说这些话，不是为了让你寻死的，是让你好好活着！如今事实已经无法改变，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，和长公主平安度日，长公主对你情深义重，陛下也待你不薄，想必日后你定还可以走上仕途，为先生门下争光！万不可再说这些轻生之语了，不然真就是辜负了先生的苦心！”
叶庭舟摇头不语，只是不住流泪。
他年少失去双亲，幸得白马洞书院的院长顾长泽收留，将他抚养成人，授他诗书礼仪。他学得一身本事，本想登上天子堂为国效力，为先生和书院争得一份荣光，不成想一道圣旨被封了驸马，不仅被迫要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为妻无缘仕途，还要受尽羞辱耻笑。
本应是朱紫加身的探花郎，如今却要被如此对待，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，要受如此苦楚？
都是她，都是因为她……
叶庭舟眼前浮现出那张美艳却跋扈的脸，他握紧拳头，指甲陷进掌心，几乎掐出一道血痕。
好，既然李景沅让他这辈子都不能好过，
那么，他也就没必要再心软了。
另一边，宋小元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叶庭舟列为暗杀名单第一位，这几天她没见叶庭舟，只吩咐太医和丫鬟把他照顾好，然后就在公主府里吃吃喝喝游游逛逛，非常安逸地当一条咸鱼。可惜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，几天后，宫里来人传信，说太后娘娘甚是想念长公主，让长公主携其驸马进宫探望，以解太后思念之情。
正在慢悠悠在院子里品茶的宋小元听到这话，脸立刻垮了下来。
这感觉怎么说，就像是自己本可以有一段非常悠长的假期，结果刚要踏上飞机的那一刻又被领导一个电话叫回去临时加班，可谓是十分的不爽。然而更不爽的是，就算你在心里问候了一千遍一万遍领导，也还是得摆上一副笑眯眯的脸，唯唯诺诺地接起电话，问领导有什么吩咐。
就这样，她不情不愿地接了领导的懿旨，和叶庭舟一起到了皇宫加班……啊不对，是去看望太后。
宣太后还是那副老样子，对着宋小元满脸疼惜，对着叶庭舟就嫌弃地想把他丢出去。当然宣太后也没给叶庭舟多少眼神，只是让他在一边站着，然后搂着宋小元嘘寒问暖。宋小元充分沉浸在角色里，亲热地和领导拉家常，还时不时说些俏皮话，逗得宣太后乐开了花，十分得心应手。
毕竟在宋小元二十六年的人生中，编瞎话和拍马屁是她的强项，可惜还没凭着这本事讨好领导平步青云就嗝屁了，不然以后，公司新一任的领导班子还真能有她一席之地。
宋小元在心里惋惜着天妒英才，然而就在这时，宣太后抚了抚她的发髻，忽然问道：“听说驸马也是身体抱恙，不知他身体可恢复了？”
忽然cue主角，这准没好事！
宋小元内心迅速敲警钟，刚要开口替叶庭舟回答，没想到叶庭舟已经率先站出来，恭敬答道：“回太后，臣这几日身体已无大碍，多谢太后挂怀。”
宣太后俯视着他，却是皮笑肉不笑：“无碍便好。这几日你们都在各自院里住着，驸马无人打搅，落得清静，想必也是身心舒畅，自然恢复得快了。”
宋小元和叶庭舟皆是一愣，我擦，太后怎么知道他们在分居？难不成有眼线？
大意了大意了，宣太后在朝廷内外搅弄风云十几年，心眼肯定比他们都多，想了解情况安插个卧底也没什么好稀奇的。现在被太后发现他们夫妻情深都是装的，估计又要以此为由，来找叶庭舟不痛快了。
想到这里，她下意识望向叶庭舟，没想到正好对上他的眼睛，她心虚地移开眼，得，这次是我疏忽，主角你就别怪我了，我只是个小人物而已我也很无奈啊！
“臣身染小疾，幸得公主和陛下照拂，请来太医为臣医治，太医说需静养，公主便特意为臣安排了小院，且忍住自己相思之苦未去打扰，臣深受感激，想来必得将身体养好，方能不负公主情深义重，因而这几天也一直遵循医嘱好生静养，等到身体康复之时再去报大公主大恩，没想到却因此冷落了公主，实在是臣的罪过，臣该罚。”
叶庭舟显然没有搭理宋小元的卖惨，他站在宣太后面前，缓缓开口，一通说辞听得宋小元目瞪口呆。
果然强中自有强中手，一山更比一山高，编瞎话扯淡这种事情她自以为无人能敌，没想到书里的叶庭舟竟也是个王者级别的，瞧这小话扯得滴水不漏，不仅将分居这理由说得委婉无比，顺带还给自己塑造了个敬爱公主忠心皇室的人设，这回答，简直就是妙蛙种子来到妙妙屋吃了妙脆角，妙到家了哇！
队友都已经这么努力，那宋小元自然不甘人后，她讨好地又挽住宣太后手臂，笑道：“驸马说得没错，太医说他这病不能有人打扰，所以沅沅才这几天才没有去找他，不过驸马说了，等过几日他病好了，就带我去游湖踏青，沅沅高兴得不得了，更得要照顾驸马身子，不去打搅他养病了。也不知道是哪个奴才会错了意，传到您这里，竟又让您担心了。”
宣太后咳嗽一声，转而埋怨地看着她：“你这孩子，总是替别人操心，你可是哀家的掌上明珠，驸马的身子哪用你照顾？不过现在看来，驸马的心意倒是有很大改变，哀家看着，倒是宽心了不少，绵竹。”
她说完，一个年长的姑姑便走上前,“你皇兄刚登基不久，不宜太过奢侈，哀家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们，倒是有一对珊瑚手串，陪了哀家多年，哀家就把这对手串赠予你们，你们要好好收着。绵竹，去把它们取来吧。”
绵竹姑姑应声下去，不到一会儿，便捧着锦盒回来，宋小元欣喜地接过，行礼道谢，随后便和驸马退下，到皇上那边请安去了。
宣太后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，轻声叹了口气，此时绵竹姑姑上前，轻轻给她捶着肩膀：“难得见公主精神好，太后还是莫要忧心了。儿孙自有儿孙福，您操劳多年，如今好好享福才是正经。”
“我倒是想啊，只不过这俩孩子，你看看哪个是让人放心的？”宣太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，“陛下和沅沅自小在我身边长大，我本该是最了解他们的，可现在，皇上的心思捉摸不定，沅沅嫁人后，性子也是变了许多，如今竟还拿怀孕这等事来骗哀家，她以为哀家看不出来？”
绵竹姑姑一愣，转而轻叹出声：“想来长公主是想让您高兴，所以才会如此，况且长公主迟早是要生养的，不过早晚的事情，太后只等着抱小皇孙就好了。”
“说是为了让我高兴，可还不是为了驸马？”宣太后无奈地摇摇头，“这孩子不知怎的，以前倒没见她对那叶庭舟有多上心，如今为了袒护他，竟都学会骗哀家了，以前可从不这样的……”
“皇上和长公主都大了，有自己的想法，都是常事，太后不必担忧，”绵竹轻声宽慰道，“您亲自把他们养育成人，陛下和公主心地良善，就算大了，看在养育之恩的份上，也是不会和您有隔阂的。”
宣太后不答，只看着宫里的博山香炉，眼睛直愣愣出神：“……但愿，是我想多了罢。”
回到宋小元这边，这次她不仅成功探视完领导，还顺带领了个礼物回来，心情极佳，走起路来嘴里都开始哼起了歌。
“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，嘿！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嘿！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？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可爱！嘿！”
她唱得兴致勃勃，而旁边叶庭舟却是听得皱起眉头：“长公主殿下好歹也是金枝玉叶，出生便有无数嬷嬷宫女在身边教导，规矩礼仪该是最懂得的，怎么现在，越发变得如此……不知礼数了？”
“咳咳，今天高兴，更何况天气这么好，一时情不自禁也是有的，”
主角龟毛，宋小元懒得和他计较，“这首歌很好听的，要不要我教你？”
“……”
叶庭舟沉下脸，眼神愈发冰冷不屑，然而宋小元丝毫不在意，依然边走边唱，然而走到皇帝居住的承心殿那边时，她忽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。
一个明黄长袍，面容俊朗如月，一个黛青常服，身材修长挺拔，他们并肩站在雪中，看着同一幅画作，四周红梅盛开，暗香浮动，搭配两个雪雕玉啄似的人物，画面美好地让人移不开眼睛，这时候宋小元在远处看着，不由得发出一声走心的感叹。
“好配哦。”
这样貌，这身材，这气质，要搁现代拍下来照片放网上，绝对引来一大群老色批嗑药鸡。
脸蛋身材都摆在这里，攻受还这么分明，不光是气质，就连身高差也是……
等等，桥豆麻袋！
宋小元眨眨眼，从刚才的意乱神迷中清醒过来，随后瞪大眼睛，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两人。
等等，这完全不对啊！
裴逸身边站着的男人，那不应该是我男人吗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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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庭舟斜倚在床头上，淡淡地瞥了一眼站在床边的裴逸：“你今日来，该不会是来劝我想开点的吧？”
裴逸摇头，眉眼间带着几分无奈：“我知你是个执拗的人，越是有人劝说，你越听不进去，更何况，这是你和长公主之事，我一个外人，也无法说什么。”
“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，”
裴逸垂眸，看向自己身上盖着的赤色鸳鸯锦被，“你自小便陪在陛下和长公主身边侍奉至今，情分自然比我这个庶民深厚得多。更何况长公主下嫁于我，旁人也只道是我高攀，所以我又有什么脸去挑剔这门亲事呢？”
“庭舟，”这时候裴逸叹了口气，“我知道这门亲事你一直心存不满，长公主也的确有些冒失，但她对你痴心一片，只不过是因为年幼，又被太后和陛下宠坏了，在你这里受了冷遇，所以才会做下诸多错事，她到底还是你的妻子，你又何必……”
“我的妻子？！”此时叶庭舟打断他的话，笑得讽刺而苍凉，“她可是金枝玉叶的长公主殿下，我叶庭舟，不过是个她手里的玩物，是她开心了就搭理，不开心就弃之不顾的阿猫阿狗！我有什么资格让她做我叶家的媳妇，我叶庭舟的下堂妇？我何曾敢让长公主做我的妻子？！”
他说得激动，竟开始大声咳嗽起来，裴逸连忙给他倒了杯水，扶住他喝下去，他抚着叶庭舟瘦得硌人的脊背，眉头微蹙：“你这又是何苦……事实已经无可挽回，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？若是再损及自身，你让顾先生如何想呢？”
听到裴逸说起顾先生，叶庭舟猛地攥紧被角，“自从我成为驸马，再也无缘中书阁的时候，就已不再是先生的学生，先生，也不该有我这样的学生……”
裴逸看着叶庭舟，并没再说什么，只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，递到他手里。
看见玉佩上熟悉的竹叶纹路，叶庭舟不由得一愣：“这不是……”
“这是你及冠之时先生赠与你的成人礼，记得你曾与我说过，先生送你这玉佩，是希望你与这翠竹一般气节高尚，不折不弯，当时你迎娶公主之时，心灰意冷，让我把这枚玉佩送还先生，说自己辜负先生期望，已经不配再做他的徒弟，当时我将这玉佩送还，可是前几天，盛先生却又交还于我，让我把这玉佩还给你。”
叶庭舟听罢，眼眶倏地红了：“先生……有说什么吗？”
“先生并没多说什么，只是说竹在何处，都是竹，在何处，都是君子风骨。”
裴逸回答道：“盛先生并没有对你失望，也并不觉得你成为驸马就玷污了先生的门风，即便不能走仕途为晟朝效力，可在先生心中，你一直都是他的得意门生。所以庭舟，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，当是为了先生，你也不该这般自暴自弃了。”
叶庭舟此时已然呆滞，眼泪却流了满脸，许久之后，他低下头，声音带着些许崩溃：“先生养我育我二十余载，我却不能报答先生大恩，如此不孝不义，我又有何颜面活在世上！”
“庭舟。”裴逸握住他肩膀，温声让他冷静下来，“先生说这些话，不是为了让你寻死的，是让你好好活着！如今事实已经无法改变，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，和长公主平安度日，长公主对你情深义重，陛下也待你不薄，想必日后你定还可以走上仕途，为先生门下争光！万不可再说这些轻生之语了，不然真就是辜负了先生的苦心！”
叶庭舟摇头不语，只是不住流泪。
他年少失去双亲，幸得白马洞书院的院长顾长泽收留，将他抚养成人，授他诗书礼仪。他学得一身本事，本想登上天子堂为国效力，为先生和书院争得一份荣光，不成想一道圣旨被封了驸马，不仅被迫要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为妻无缘仕途，还要受尽羞辱耻笑。
本应是朱紫加身的探花郎，如今却要被如此对待，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，要受如此苦楚？
都是她，都是因为她……
叶庭舟眼前浮现出那张美艳却跋扈的脸，他握紧拳头，指甲陷进掌心，几乎掐出一道血痕。
好，既然李景沅让他这辈子都不能好过，
那么，他也就没必要再心软了。
另一边，宋小元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叶庭舟列为暗杀名单第一位，这几天她没见叶庭舟，只吩咐太医和丫鬟把他照顾好，然后就在公主府里吃吃喝喝游游逛逛，非常安逸地当一条咸鱼。可惜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，几天后，宫里来人传信，说太后娘娘甚是想念长公主，让长公主携其驸马进宫探望，以解太后思念之情。
正在慢悠悠在院子里品茶的宋小元听到这话，脸立刻垮了下来。
这感觉怎么说，就像是自己本可以有一段非常悠长的假期，结果刚要踏上飞机的那一刻又被领导一个电话叫回去临时加班，可谓是十分的不爽。然而更不爽的是，就算你在心里问候了一千遍一万遍领导，也还是得摆上一副笑眯眯的脸，唯唯诺诺地接起电话，问领导有什么吩咐。
就这样，她不情不愿地接了领导的懿旨，和叶庭舟一起到了皇宫加班……啊不对，是去看望太后。
宣太后还是那副老样子，对着宋小元满脸疼惜，对着叶庭舟就嫌弃地想把他丢出去。当然宣太后也没给叶庭舟多少眼神，只是让他在一边站着，然后搂着宋小元嘘寒问暖。宋小元充分沉浸在角色里，亲热地和领导拉家常，还时不时说些俏皮话，逗得宣太后乐开了花，十分得心应手。
毕竟在宋小元二十六年的人生中，编瞎话和拍马屁是她的强项，可惜还没凭着这本事讨好领导平步青云就嗝屁了，不然以后，公司新一任的领导班子还真能有她一席之地。
宋小元在心里惋惜着天妒英才，然而就在这时，宣太后抚了抚她的发髻，忽然问道：“听说驸马也是身体抱恙，不知他身体可恢复了？”
忽然cue主角，这准没好事！
宋小元内心迅速敲警钟，刚要开口替叶庭舟回答，没想到叶庭舟已经率先站出来，恭敬答道：“回太后，臣这几日身体已无大碍，多谢太后挂怀。”
宣太后俯视着他，却是皮笑肉不笑：“无碍便好。这几日你们都在各自院里住着，驸马无人打搅，落得清静，想必也是身心舒畅，自然恢复得快了。”
宋小元和叶庭舟皆是一愣，我擦，太后怎么知道他们在分居？难不成有眼线？
大意了大意了，宣太后在朝廷内外搅弄风云十几年，心眼肯定比他们都多，想了解情况安插个卧底也没什么好稀奇的。现在被太后发现他们夫妻情深都是装的，估计又要以此为由，来找叶庭舟不痛快了。
想到这里，她下意识望向叶庭舟，没想到正好对上他的眼睛，她心虚地移开眼，得，这次是我疏忽，主角你就别怪我了，我只是个小人物而已我也很无奈啊！
“臣身染小疾，幸得公主和陛下照拂，请来太医为臣医治，太医说需静养，公主便特意为臣安排了小院，且忍住自己相思之苦未去打扰，臣深受感激，想来必得将身体养好，方能不负公主情深义重，因而这几天也一直遵循医嘱好生静养，等到身体康复之时再去报大公主大恩，没想到却因此冷落了公主，实在是臣的罪过，臣该罚。”
叶庭舟显然没有搭理宋小元的卖惨，他站在宣太后面前，缓缓开口，一通说辞听得宋小元目瞪口呆。
果然强中自有强中手，一山更比一山高，编瞎话扯淡这种事情她自以为无人能敌，没想到书里的叶庭舟竟也是个王者级别的，瞧这小话扯得滴水不漏，不仅将分居这理由说得委婉无比，顺带还给自己塑造了个敬爱公主忠心皇室的人设，这回答，简直就是妙蛙种子来到妙妙屋吃了妙脆角，妙到家了哇！
队友都已经这么努力，那宋小元自然不甘人后，她讨好地又挽住宣太后手臂，笑道：“驸马说得没错，太医说他这病不能有人打扰，所以沅沅才这几天才没有去找他，不过驸马说了，等过几日他病好了，就带我去游湖踏青，沅沅高兴得不得了，更得要照顾驸马身子，不去打搅他养病了。也不知道是哪个奴才会错了意，传到您这里，竟又让您担心了。”
宣太后咳嗽一声，转而埋怨地看着她：“你这孩子，总是替别人操心，你可是哀家的掌上明珠，驸马的身子哪用你照顾？不过现在看来，驸马的心意倒是有很大改变，哀家看着，倒是宽心了不少，绵竹。”
她说完，一个年长的姑姑便走上前,“你皇兄刚登基不久，不宜太过奢侈，哀家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们，倒是有一对珊瑚手串，陪了哀家多年，哀家就把这对手串赠予你们，你们要好好收着。绵竹，去把它们取来吧。”
绵竹姑姑应声下去，不到一会儿，便捧着锦盒回来，宋小元欣喜地接过，行礼道谢，随后便和驸马退下，到皇上那边请安去了。
宣太后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，轻声叹了口气，此时绵竹姑姑上前，轻轻给她捶着肩膀：“难得见公主精神好，太后还是莫要忧心了。儿孙自有儿孙福，您操劳多年，如今好好享福才是正经。”
“我倒是想啊，只不过这俩孩子，你看看哪个是让人放心的？”宣太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，“陛下和沅沅自小在我身边长大，我本该是最了解他们的，可现在，皇上的心思捉摸不定，沅沅嫁人后，性子也是变了许多，如今竟还拿怀孕这等事来骗哀家，她以为哀家看不出来？”
绵竹姑姑一愣，转而轻叹出声：“想来长公主是想让您高兴，所以才会如此，况且长公主迟早是要生养的，不过早晚的事情，太后只等着抱小皇孙就好了。”
“说是为了让我高兴，可还不是为了驸马？”宣太后无奈地摇摇头，“这孩子不知怎的，以前倒没见她对那叶庭舟有多上心，如今为了袒护他，竟都学会骗哀家了，以前可从不这样的……”
“皇上和长公主都大了，有自己的想法，都是常事，太后不必担忧，”绵竹轻声宽慰道，“您亲自把他们养育成人，陛下和公主心地良善，就算大了，看在养育之恩的份上，也是不会和您有隔阂的。”
宣太后不答，只看着宫里的博山香炉，眼睛直愣愣出神：“……但愿，是我想多了罢。”
回到宋小元这边，这次她不仅成功探视完领导，还顺带领了个礼物回来，心情极佳，走起路来嘴里都开始哼起了歌。
“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，嘿！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嘿！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？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可爱！嘿！”
她唱得兴致勃勃，而旁边叶庭舟却是听得皱起眉头：“长公主殿下好歹也是金枝玉叶，出生便有无数嬷嬷宫女在身边教导，规矩礼仪该是最懂得的，怎么现在，越发变得如此……不知礼数了？”
“咳咳，今天高兴，更何况天气这么好，一时情不自禁也是有的，”
主角龟毛，宋小元懒得和他计较，“这首歌很好听的，要不要我教你？”
“……”
叶庭舟沉下脸，眼神愈发冰冷不屑，然而宋小元丝毫不在意，依然边走边唱，然而走到皇帝居住的承心殿那边时，她忽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。
一个明黄长袍，面容俊朗如月，一个黛青常服，身材修长挺拔，他们并肩站在雪中，看着同一幅画作，四周红梅盛开，暗香浮动，搭配两个雪雕玉啄似的人物，画面美好地让人移不开眼睛，这时候宋小元在远处看着，不由得发出一声走心的感叹。
“好配哦。”
这样貌，这身材，这气质，要搁现代拍下来照片放网上，绝对引来一大群老色批嗑药鸡。
脸蛋身材都摆在这里，攻受还这么分明，不光是气质，就连身高差也是……
等等，桥豆麻袋！
宋小元眨眨眼，从刚才的意乱神迷中清醒过来，随后瞪大眼睛，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两人。
等等，这完全不对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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